1950 年：一批将军集体调入外交部，平均年龄 40 岁，个个能文能武

这10位将领中，除姬鹏飞、耿飚外，黄震、韩年龙、袁忠贤等在战争初期也都参与过外交工作。

黄震握着袁忠贤的手，激动地说道：“袁参谋长，您是一位老将了，请您给我们讲讲您与英国人打交道的经历吧。”

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成功渡过长江前后，发生了震惊中外的“紫石英”外交事件。时任第三野战军第八兵团政委的袁忠贤受中央军委命令，成功处理了“紫石英”外交事件，由此开启了他长达数年的外交生涯。

这些来外交部报道的将军和大使，最初住在前门外的解放宾馆，后来又搬进了前门外的新华宾馆。

总大使选拔完毕后，外交部又陆续从各野战军选拔了大批师团干部到外国使馆担任秘书、参赞，共计百余人。整个新华宾馆里，都挤满了外交部从军队选拔的干部和家属，同志们聚会热闹非凡。

新华饭店非常豪华，除了华贵的中式氛围外，还有当时最现代的西式家具，所有家具器皿都泛着耀眼的电镀光泽，入夜时分，处处灯火通明。

住酒店本该是件惬意的事，却让这些扎根农村大山多年的“土八鲁”吃尽了苦头。睡惯了草席、门板、土炕，睡高档酒店的弹簧床，他们实在难以适应。时任解放军总政治部一办主任的黄震和夫人朱琳就很不习惯。黄震从厕所出来，皱着眉头说：“这抽水马桶，真不如太行山蹲坑厕舒服！”朱琳捂嘴笑道：“你不如学他们，踩马桶！”

他们一躺到床上，“席梦思”就上下晃动起来，他们坐起来，弹簧震得他们又哭又笑。黄震指着宽敞的铺着地毯的地板说：“我们睡地板吧！”

“人们会怎么看待这件事？”

“起来，回床上去。”

第二天，楼道里传来说话声，黄镇开门看见姬鹏飞，问床睡得舒服吗。姬鹏飞不高兴地说：“睡得不舒服，一晚上没合眼。”大家听了都笑了。

耿飚在回忆录中写道：“房间里的卫生设备、弹簧床、地毯，让刚从军营出来的我们感到不习惯，甚至不舒服。但我们知道，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适应、习惯，只有这样，才能逐渐适应外国的生活习惯。”

毛泽东、周恩来十分重视新中国第一批驻华大使，外交部根据毛泽东、周恩来的指示，在新华宾馆举办了“大使培训班”。

培训班上，外交部邀请精通外交知识的学者专家，从外交政策到衣食住行等一系列外交知识，讲解得一清二楚。外交部还举办了外交文件展览，有国书、照会、备忘录、电报、会谈纪要等文件。这些文件让从未见过的将领、大使夫妇大开眼界，他们读得非常认真，逐字逐句地琢磨着。黄镇的夫人朱琳突然说：“这国书就是介绍信！”大家笑了起来，屋里气氛活跃起来。

在这期间，培训班还邀请了苏联、匈牙利、波兰、罗马尼亚等友好国家的驻华大使，介绍各自国家的社会、政治、经济状况，使馆工作情况以及从事外交工作的经验。苏联和东欧各国大使汇报时，毛岸英担任翻译，除了直接翻译每一句外，还进行详细的讲解。毛岸英还把自己在苏联期间的所见所闻讲给各位将领听，将领们受益匪浅。黄镇一心想学得更多，便拜毛岸英为师，想学点俄语。毛岸英为人朴实稳重，但对“学生”并不宽容，要求黄镇每天记住两句话。第一天就布置，第二天见面就用俄语问：“同志，昨天的那句话你记住了吗？”黄镇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。 他嘟着嘴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：“我要挖利息，我绑你！”（同志，学生）

毛岸英见他说这些话那么吃力，便夸奖他说：“不错，就是听起来有点像汉语。”

“是的，我刚好找到了两句上海话和安徽话记下来。”黄震高兴极了，他又在小本子上记下了毛岸英的一句新教言论，睡觉时也把小本子放在枕头下。

当晚，黄震与朱林来到华北军区政治部主任蔡树藩家中征求意见。

蔡树藩1927年赴苏联留学，抗日战争时期，任八路军一二九师政治部主任，黄震任副主任，二人关系密切。

“是啊，现在的情况和我们出国留学的时候不一样了，”蔡树凡用完好的手捂住断肢，对一脸茫然的朱琳说道，“女同志出国就是配合外交官，学点外语，不需要干别的……”

“越是没事干，我越不想出去。”朱琳不爽地说道。

每天天还没亮，新华宾馆将军们居住的小院里就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，随处可见将军们刻苦学习的身影。在日常学习中，年纪稍大的袁忠贤总是随身带着一个小笔记本，把每一点注意的事项都记在里面，经常翻看。他自嘲自己是“早起的鸟儿飞进森林”。袁忠贤的精神鼓舞着每一位战友。黄镇暗暗下定决心，要像攻克碉堡时一样，努力攻克外交上的第一道难题。

将军、大使夫妇到北京饭店学习吃西餐。

耿飚、韩念龙等佩戴蓝三环、参加北平军事调解署执行团的官员，曾到访过北京饭店，如今重游故地，感慨万千。

老外交官胡吉邦在吃西餐前，先检查了一下几乎不懂外交礼仪的将军夫人的着装。她曾经是中共地下党员，在国民党政府驻苏联大使馆当过秘书。她指着一位女士的旗袍，咂着嘴巴不停：“不行不行，你的内衣太长了，露在旗袍开衩外面了。内衣不能露。”

朱琳穿着一件带有一些小花的连衣裙，出门前她整理了一下自己，解开衣领，把背心拉到衣领处，照了照镜子，感觉自己比以前漂亮多了。她站在胡吉邦面前，希望他能仔细看看，至少说几句赞美的话。胡吉邦却往后退了一步，皱起眉头，摇头如拨浪鼓：“不行，背心不能露在胸前，不然人家会觉得不礼貌。”

胡吉邦指着女士们的头发抱怨道：“解放区的发型不符合外交场合的要求，还要烫发，还要搽粉、涂口红……”

朱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，开始嘟囔起来：“我不行，还是选个能干的人吧！这种活我才不想干呢！”

在西式餐厅里，55岁的外交部办公厅主任阎宝航请大家入座。他是辽宁海城人，口才很好，曾受政府公费赴英国爱丁堡大学攻读社会学，1928年出任东北民族外交协会会长。抗战时期在重庆，他是蒋介石、宋美龄身边的名人。其实他是中共地下党员，是我党隐蔽战线的坚定战士，一直在国民党高层进行统战工作，是“外交专家”。 这时，阎宝航把餐巾抖了抖，铺在胸前，示范了一下，解释道：“平时参加酒会，不只是吃吃喝喝、尽情玩乐，还可以边和人聊天边做工作、了解情况。比如，德国要进攻苏联的情报，就是在酒会上得到的。以后，你们会深刻体会到，灯火辉煌、酒杯碰杯的宴会厅所创造的奇迹。”

可此时黄振却为手中的刀叉而烦恼，他试图用叉子叉起那只鸡，可那只鸡却活灵活现地游在银盘上，他干脆用刀切了一块放进嘴里，正嚼着呢，阎宝航就叫了他一声。

阎宝航笑着示意：“不能把刀放进嘴里，要用叉子夹着鸡吃。有一次宴会上，有一位国民党大使，用叉子夹鸡没有夹好，他用刀一用力，一块鸡骨头弹了起来，掉进了对面大使脖后的西装领子里。大使不敢动弹，直到离开宴会才把鸡骨头取出来。”

袁忠贤连忙摸了摸后脑勺，指着黄镇笑着说：“我得去看看有没有鸡骨头飞过来。”大家听得乐开了怀，有的甚至激动得把椅子前后摇晃。这又被阎宝航逮到：“跟人说话时，不要用手指指点，不要随地吐痰，坐着时不要翘着二郎腿摇晃，大家多买几条手帕……”朱琳长舒一口气：“这么多规矩，遵守起来多难啊！”

宴会快要结束了，黄振感觉自己还没吃饱，宾客们都遵守礼仪和程序，没有顾及自己的肚子，他小声问朱琳：“吃饱了吗？”

“再给我20个胡萝卜饺子我就能吃了。”

服务员端来一盆水，朱林隔着盆子试了试温度，倒了一杯水，正要喝，胡吉邦却拦住他：“这是吃完水果洗手的水，不能喝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