熊猫直播彻底关闭服务器，最后的告别信令人唏嘘

最后一封告别信。网站截图

北京望京SOHO大厦与往常没什么不同，王思聪租下了这里的三层楼，作为熊猫直播的办公室。潘石屹称，熊猫直播在3月底就已经付清了房租，目前没有拖欠房租，所以他们马上就搬走了。

下午五点左右，熊猫直播原CTO黄欢通过手机直播来到18楼，玻璃门已被封闭，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前台灯光昏暗，一只白色的招财猫还在挥舞着爪子。

偌大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，办公椅乱七八糟地堆放着，走廊上贴着几张写着“离职，设备归还”的A4纸，办公桌上空空荡荡，只剩下工牌、电线、各种鼠标垫，地毯上散落着纸屑和垃圾。

黄欢还在用熊猫直播，直播间的名字是“我负责接生我生下的熊猫宝宝”。办公室的白板上还留着“流浪熊猫”几个字。那是他最后一次给大家开会。

回忆间，他曾说过：“我看着他盖豪宅，看着他宴请宾客，又看着他的豪宅倒塌。”

含着金汤匙出生

《竹楼》四年前就开始了。

2015年9月5日，在深圳举办的英雄联盟四周年庆典迎来了一场明星表演赛——周杰伦战队对阵王思聪战队。双方云集了明星艺人与职业游戏玩家。进入游戏画面，观众会发现王思聪战队成员的游戏ID前缀为“熊猫铁卫”。

当时23岁的石原（化名）在屏幕上观看了比赛，直到三个月后加入熊猫TV才得知，官方活动不允许投放广告，王思聪遂给“PandaTV”取了谐音。

虽然那一天王思聪输掉了表演赛，但也是在那天，王思聪在微博上宣布，“请大家关注即将上线的由我担任CEO的直播平台熊猫TV”。

王思聪在微博宣布，将出任熊猫TV首席执行官。

这条微博一出，当时首页只有一张图片的熊猫直播每天的访问量就开始突破百万，这给后来的COO张菊元带来很大压力。

工商资料显示，熊猫直播的运营主体上海熊猫互娱文化有限公司，成立于2015年7月，注册资本1.55亿元人民币；2015年10月，熊猫直播北京分公司成立，张菊元为法定代表人。

其中，熊猫互娱40.07%的股份由王思聪的公司持有。在熊猫互娱的备案信息中，王思聪是该公司董事长。“可以说，我既是熊猫TV的首席产品经理，也是熊猫TV的第一主播。”王思聪在接受《新浪游戏》采访时表示。

说起“熊猫”这个名字，有人猜测是王思聪的初恋女友给他起的昵称熊猫，也有人说其实很简单，只是因为王思聪在四川待过一段时间，很喜欢熊猫。

2015年10月20日，熊猫TV公测上线，王思聪的直播间号是10000，10001给测试人员，双号给官方预留，10003给电竞选手“炉石传说星苏”。随后，一大批电竞选手、游戏解说、娱乐明星以及无数怀揣直播梦想的普通人纷纷入局，加入熊猫TV，参与资本与娱乐的狂欢。

都说熊猫TV是“含着金钥匙出生的”，石源对此有自己的理解。

2015年底，大学毕业一年后，怀着对游戏行业的热情，他被朋友邀请去上海接受熊猫TV的面试，并被聘为运营和推广负责人。

他认为，王思聪的个人品牌效应就是“金钥匙”。“他一条微博就值几百万广告费。”石原说。

熊猫TV上线之初，就签下了斗鱼数名头部主播，包括英雄联盟选手小智、若风等；其次，炉石传说、魔兽、DOTA等游戏领域的知名主播也纷纷加盟，女主播则有韩国女团T-ara、尹素婉、周尔可等。

张菊元2017年4月接受自媒体《直播榜》采访时表示，2015年第一次产品会上，他列出自己认为价值高的大主播，提出要把他们聚到一起。但王思聪重新列了一张榜单，并解释称“PPT里的数据都是几个月前的，这些人现在还能排进前十的也就只有三个左右。”

随后王思聪告诉他，名单上六七成新主播都被他签到了熊猫娱乐。

此外，依托王思聪的个人关系，林俊杰、鹿晗、陈赫、林更新、Angelababy等明星频频亮相平台。赛事方面，巅峰时期，熊猫TV还拿下了PGL（职业电竞联赛）、SLI（绝地求生）等重要赛事的独家版权。

王思聪执掌下的熊猫TV从一开始就不惜重金，立志将其打造成能与斗鱼、虎牙相媲美的直播平台。

“我对熊猫的第一印象就是有钱”，石原说。他从三线城市的老家来到上海，身上只带了一包衣服。入职后，HR告诉他，交通、住宿等费用可以报销。不仅如此，谈及薪资时，对方还问：“你想要多少？”

石源一愣，刚到大城市，心里有些自卑，胆怯地开价六千元，对方立马答应了。现在回想起来，石源开玩笑说，自己应该开高点价。

烧钱战争

时间来到2016年，石源最难忘的第一件事就是公司的年会。

当时熊猫TV在北京和上海一共有200多名员工，全部坐飞机到海南参加年会，下榻万达希尔顿酒店，每个人的房卡每天有一定的消费限额。

石原记得很清楚，那一年，海南是十多年来最冷的一年，我们到的时候还是阴天，大家都穿着羽绒服。但年会上，因为王思聪的阔绰，气氛很热烈，官方微博的编辑抽奖赢了一台苹果手机，在微博上抽奖赠送。

6月，熊猫TV迎来了前IG战队职业选手PDD，后者后来成为该平台的头号选手。当被问及PDD的年薪能不能达到1000万时，石原摇头，“少……”

2011年，王思聪开始组建职业电竞战队，这让电竞行业的薪资水平大幅提升。他进军直播行业，也让主播的薪资水平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。“最开始主播都在YY直播，斗鱼出来了，主播的薪资也涨了。熊猫直播的加入，主播的薪资又涨了。”石原说。

除了向主播支付巨额薪酬外，公开数据显示，大型直播平台每月的带宽费用均在数千万元。业内人士估计，熊猫直播的访问人数峰值可能超过500万人次，一年的带宽费用约4.5亿元。

幸好当时熊猫直播还有投资收益。

2016年9月，熊猫TV完成6.5亿元A轮融资，次年5月，又获得10亿元B轮融资。根据当时的新闻稿，熊猫TV月活跃用户数达8000万，月活跃主播超过15万，直播内容涵盖游戏、娱乐、综艺等多个领域。

据云投汇数据显示，截至2016年11月30日，全国共有31家网络直播公司完成36笔融资，涉及融资总额达108.32亿元。因此，也有人把2016年称为“网络直播元年”。

到了2017年，斗鱼、虎牙、熊猫直播已经占据了游戏直播行业的主导地位，烧钱大战还在继续，熊猫直播需要烧更多的钱才能在同质化的竞争中脱颖而出。

2016年7月，真人秀节目《哈喽！女神》在熊猫直播、腾讯视频上线。

《你好！女神》海报。图片来自网络

张菊元曾在接受36氪采访时表示，当王思聪最开始提出要拍《哈喽！女神》的时候，公司里包括她自己在内，没几个人同意，原因很简单，“太贵了”。

但最终的结果证明，熊猫直播选择自己策划制作节目内容，不仅为平台带来了口碑和收视率的双丰收，还为平台带来了除了游戏玩家之外的泛娱乐用户群。

这时，张菊元为熊猫直播的未来铺平了道路。“现在的直播平台要么大而全，要么就是秀场，但熊猫直播和它们不一样。我们的差异化在于：我们要产出优质内容，这是一条我们已经验证过的路。”

参与节目制作49天的石原也有同样的感受，“首先，王思聪的加入意味着更多的关注度，这是其他节目请不到的。另外，我们当时还和其他视频点播平台（腾讯视频、芒果TV）有合作，进一步扩大了我们的影响力，我们也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。”

让石源很意外的是，当时参加该节目的两位女选手曹万金、陈淑君，最近却因为一款名为《隐形守护者》的游戏，再度爆红。

石源曾与曹万金有过一次线下相识，在斗鱼上看到她参加活动时，石源有些遗憾，“熊猫没把她们留下来，没把她们纳入训练体系，没把她们作为平台自己的收入来源。”

从繁荣到衰落

单从主播培训角度来看，熊猫直播有得有失。

石原介绍，熊猫直播每年都会参加在上海举办的ChinaJoy，其他平台请的Showgirl一天大概1k~2k，但王思聪开出的价格总是高出两三倍，每年都有一些Showgirl爆红，被平台签下成为当红主播，比如叶知秋、柴郡猫喵。

更为知名的是，王思聪旗下的电竞选手也在熊猫直播平台进行直播。2018年11月3日，IG战队在韩国仁川举起英雄联盟S8世界总决赛冠军奖杯时，选手们的队服左胸印有战队logo，右胸印有熊猫直播logo。

然而，用户逐渐发现，原本干净简洁的熊猫直播界面上开始出现广告，人们开始问，熊猫直播已经到了可以靠广告赚钱的地步了吗？

对此，张菊元2018年10月接受全天候科技采访时表示，公司2018年业绩表现良好，已基本实现盈亏平衡，计划最早于2019年上市。

同月，张菊元还接受了“36氪”的采访，表示熊猫未来将与国内外各大赛事、各类电竞明星长期合作，推出具有专业制作水准的节目，例如《电竞非凡》《熊猫杀人》等精品节目。

此外，张菊元还提到，熊猫会在游戏领域寻找适合平台发展的主播，并加大对有内容创作潜力的主播的培养。

然而正是这一点，却给熊猫带来了沉重的打击。

自2018年2月周尔可跳槽至斗鱼平台后，熊猫TV旗下大主播相继离开，头部主播PDD也于2017年11月30日停播。

熊猫主播跳槽榜。数据来源于网络名人直播服务平台“今日网红”。

大主播的离开带来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。张菊元本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，“对于平台，早期业内的同行都最讨厌一件事，就是大主播跳槽，他的粉丝全部被他抢走。”

极光大数据发布的2018年3月直播行业研究报告显示，市场渗透率最高的三大直播APP为斗鱼直播、虎牙直播、YY直播，熊猫直播位列第四；到了12月，熊猫直播被企鹅电竞超越。

主播带走的是流量和热度，而流量和热度就意味着金钱。张菊源的应对策略是，“从平台和企业发展的角度来说，大家都希望把这种粉丝效应，或者说这种忠诚度，从个人转移到平台或者转移到节目IP上，这才是平台最终的着力点。”

但现实是，制作节目的成本过高，熊猫直播最近一次投资还是在2017年5月的B轮。另一方面，2018年3月8日，腾讯又投资了两大游戏直播平台：斗鱼和虎牙，投资金额分别为6.3亿美元和4.616亿美元，合计约69亿元人民币。

2018年11月，熊猫TV主播被平台拖欠工资的消息传出。

炉石传说主播Prisoner在一次直播中就曾经谈到过这个问题，“你为什么离开熊猫TV？因为熊猫TV还欠我两个半月的工资。”

囚徒提到，自己从斗鱼跳槽到熊猫时，官司输了，被罚赔720万违约金，后来自己还清了。支持他去熊猫的，是王思聪的慷慨。“去熊猫第一年开了几千万（年薪），校长说，囚徒，来熊猫，先签300万，剩下的我给你补。”

然而，在熊猫TV发展的末期，王思聪并未公开支持熊猫TV，也未继续投资，相反，有关他撤资的传闻却不胫而走。

“资本的恶性斗争与我有何相干？”

“当时就想搞个内容（户外直播），从上海开车去北极。他们（熊猫工作人员）当时的想法——哎呀，不播了，每天在家播炉石就行。出门的话，我们还要配专题、挂宣传片。播炉石就行，我们每天朝九晚五下班，你播你的，我们不用管。你要是去了北极，你觉得我们会合作吗？”

囚犯们在直播中说出了心里话，石源认为，这种情况确实存在，但他进一步分析，问题的根源在于网上流传的说法：内部纷争。

“第一，两个部门偷懒，互相推卸责任。这种现象在大多数公司都有，但还不足以称之为内斗。内斗就是我做错了，对方就会想尽办法打压我，夺权。所以在这种情况下，我们只能做正确的事情，不再冒险创新、提出意见。”

到底是谁在打架？网上流传最广的一张员工爆料截图指出，“熊猫TV落到现在这个地步，99%是因为管理层的无能”、“360的人只能内部打架，把王思聪排挤在外”。

对此，石原仅回应称“公司高层每年都有比较大的变动”，对于其他问题不便发表评论。

据公开资料显示，熊猫直播的运营主体为熊猫互娱，大股东为王思聪独资经营，第二大股东为奇虎科技。2018年11月16日，王思聪将该独资经营的股权抵押给360旗下子公司（北京奇智）。简单来说，奇虎，也就是360，目前是熊猫直播的大股东。

一位熊猫前员工在直播间与观众讨论了这一问题，但他表示谈话内容是个人行为，不代表其立场。在他看来，“熊猫的老员工都是360体系的，不太理解360体系和老员工之间的争斗”。他还认为，熊猫的失败“肯定和互联网寒冬有关”，不是360的错。“公司成立时，‘校长’（指王思聪）和老周明确表示，‘校长’说了算，老周不管，他真的不管，关键时候借给我们2个亿，让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。”

据他透露，张菊元就是来自360的员工之一。

据《直播榜》报道，2015年8月的一天，张菊元离职的消息在360大楼里掀起了小小的波澜。在领导360游戏产品线五六年后，他选择离开，自己创业，带走了一些有高成长潜力的人才。

当时，他找到一位要一起去的同事，问道：“跟着我，你会不会后悔或者有顾虑？”同事想了想，回答道：“没关系，以你的性格，应该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。”

四年后，他在一个名为“熊猫提尾”的微信群里发文称，“在整个互联网领域呐喊了很久之后，熊猫直播被迫选择了这个结局……”

他提到，“自2017年5月上一次融资消息以来，我们已经22个月没有收到任何外部资本注入……”

石源说，自己也是2018年辞职后才被拉进这个群的，群公告还是去年冬天，“公司为大家准备了年夜饭，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”。

一切始于“熊猫提尾”这个前缀，终于这四个字。

3月18日，直播当天，黄欢在办公室里发现一本杂志，里面有一篇文章，标题是《那是资本界的恶战，跟我有什么关系？》黄欢说，“现在看到这些话，我的手都在发抖。”

最后一次直播

熊猫TV官方微博宣布“流浪熊猫”计划后的22天里，熊猫TV尚能正常运营，但星秀频道的服务器被关闭。

黄欢在3月18日的直播中，找到一个扩音器，大声喊道：“听说熊猫直播3月18日要关机，但是没有关机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。”

据石源介绍，由于一些原因，腾讯云对熊猫直播的服务器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延长，3月31日，熊猫直播所有服务器全面关闭。

同时他提到，员工全部离开后，无人监管的直播平台会非常危险，“你不知道谁会播什么乱七八糟的。”在最后几天，仍有一些员工自告奋勇坚守岗位，防止乱象发生。

3月8日的熊猫直播弥漫着悲伤，还在直播的主播几乎都打出了告别的标题，不少主播在直播间落泪，观众也送上了最后的礼物，仿佛世界末日前的货币，天亮后就没用了。

一些主播开始“放飞自我”，玩起了禁播游戏；一些女主播开始大规模直播，并在直播间贴出二维码，试图吸引观众。一位超级管理员（注：平台主管）甚至在直播间打出提醒：“超级管理员提醒，主播请加大尺度。”

3月8日，超级管理员提醒主播加大尺度。截图自网友微博

在众多不愿放弃直播的主播中，宣宣被称为“最后的熊猫女王”。

这位来自湖南长沙的00后女孩，2016年11月开始做直播，起因是村里有人在熊猫直播上吃饭，有上万观众在看。之后，她放弃了之前幼儿园老师的工作，开始做户外直播。

镜头里，长发飘飘的萱萱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女孩，但她却经常被弹幕称为“最丑熊猫主播”，有弹幕还质问她“几千万服务器只为你服务，好玩吗？”

2017年11月，萱萱第一次爬泰山，晚上7点出发，凌晨2点登顶。等待日出时，她穿着军大衣，前面有人举着自拍杆，担心镜头被挡住，她把手臂和自拍杆举得尽可能高。当天日出时间是早上6点45分，7点10分天已经完全亮了，她一直举着自拍杆。

日出那一刻，天际线渐渐清晰，金色光芒划过漆黑的天空，太阳就要出来了。宣宣的头发在风中凌乱，鼻子被冻得通红。看到“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么美的景色”的评论，她有些感动，面对镜头咬着嘴唇。

因为这次经历，熊猫官方微博为她发文：“谢谢你7个小时的辛苦付出，不放弃登上泰山之巅，与大家分享无与伦比的美丽。直播本身就是一个互相成就的过程，观众和粉丝给你鼓励，你也拿出了最好的状态。同时，请相信，无论你的声音多么微弱，只要是发自内心对熊猫成员的呼唤，我们都能听到。”

2018年1月，宣宣签约熊猫TV，月薪3000元，礼物抽成40%。 “我觉得做主持人就像做明星一样，签约后很开心，感觉很成功。”

然而今年2月底，宣宣得知熊猫可能出事，还被欠了一个月工资。3月8日凌晨2点，她发了一条微博“我曾经爱过”。当晚她一夜未眠，无法理解、无法相信熊猫会突然崩溃。直到下午1点她才看到这条微博，直播时从下午1点到6点她一直在流泪。一位超级管理员来到直播间说：“宣宣，别哭，熊猫应该还能再播几天。”

宣宣直播时哭泣。直播截图

3月11日，宣宣再次直播攀登泰山的历程。

到了泰山顶，在“五岳独尊天下”石刻旁，宣宣支起三脚架，拿出前一天印制的长条熊猫海报，对着镜头说：“大家一起喊，熊猫好起来了，大家帮我截图拍张照。”她把海报举得最高，然后跳了起来，全场观众齐声喊道“熊猫好起来了”。直播间热度达到14万，这已经是宣宣热度第四次突破10万。此刻，山顶的阳光刺眼，画面因为过度曝光而显得亮白。

一名游客认出了海报上正在直播的熊猫，问：“熊猫不是破产了吗？”宣宣大声回答：“不是，我正在直播。”

想起那天的场景，轩轩心里有些失落，“我已经尽力了，至少我还是一个合格的主播。”

被拖欠工资的主播

3月16日，萱萱在家准备直播，但长时间无法连接，她联系了超级管理员，花了40分钟才重新上线。这期间，她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在熊猫直播了，焦急地哭了起来。后来，在直播中，她一边吃康师傅泡面一边哭。

得知此事后，曾为轩轩发微博的熊猫直播编辑有些愧疚地表示，“不知道她现在的行为（不愿离开）是不是受到我当初那条微博的影响？”

宣宣的这张照片被做成表情包，在数百人的熊猫主播群里反复发送，讨要工资。宣宣说：“我拿不到工资还在直播，他们觉得我有问题，觉得我是熊猫请来的演员。”

其实，真正让讨薪群体主播们愤怒的，还是熊猫TV的欠薪事件。

来自武汉的刘软软（化名）在大学毕业前夕开始做直播，起初她只是玩玩，没想到凭借着可爱的脸蛋，收获了一大批粉丝。有一天在粉丝群里，熊猫直播的超级管理员找到她，问她愿不愿意签约。当时刘软软想着一边直播一边赚钱，等正式找到工作再做打算，便答应了。

从2017年年底到2019年1月合同结束，她每个月要直播150个小时，底薪1万元，礼物收入是底薪的几倍。但从去年8月开始，她就没有拿到过工资。

她每隔两三天就问一次超级管理员，超级管理员要么不回复，要么让她等。3月8日，她在上厕所时看到一条微博热搜：熊猫要破产了。她第一反应是“卧槽，这是真的吗？”

她随后向超级管理员求证，超级管理员好半天才回复：“我也不知道怎么办，还有半个月的工资没发，也不知道这个月还能不能发工资。”刘软软问：“那怎么办？”超级管理员回答说不知道。

户外主播大芬奇称，这位超级经纪人告诉他，如果主播愿意和平解约，就意味着自动放弃片酬和礼包提成。但如果主播不解约，直接跳槽到其他直播平台，就会被起诉，而且败诉的可能性很大。

网上曝光主播和超级管理员截图。来自网友微博

为了拿回工资，达芬奇于3月7日来到北京，到望京SOHO讨要工资。

3月7日上午，熊猫TV北京办公室。图片来自澎湃新闻

“我们没法要工资，只能找负责的超级经理要。我进了办公室，里面基本空无一人，只剩下一个财务，但他只负责离职的员工。”大芬奇说，他知道当天的钱是拿不回来的。当天其他主播也纷纷来要工资，人群越来越激动，有人甚至想找广告车，挂上横幅。但因为时间节点特殊，没人敢真正这么做，就算有人直播，也会被立马封禁。

当天离开熊猫北京总部时，达芬奇失落至极。他称，几个月前角逐年度排名时，超级经理就告诉他，只要收入提高，以后就能加薪。达芬奇遂拿出之前所有的积蓄，想尽办法提高知名度、拿礼物、参加抽奖，但最终一无所获。

“我在北京看到两个当游戏主播的孩子，身体状况很差，晚上连住的地方都没有。我帮他们订了房间，但他们不愿意去，说怕别的朋友干傻事。”达芬奇说。

现在，DA Vinci改用了另一个平台进行直播，他不愿终止合同。

张·胡乌恩（Zhang Juyuan）在仪式上说：“在今年的年度星光节中，熊猫有7,000多个主持人参加在线比赛，而每年的星光总价值超过了70亿美元。”

Zhang Juyuan在星光仪式上。

Liu Ruanruan还咨询了一名律师。